全国人大代表、宝钢集团韶关钢铁公司前党委书记余子权接受中国网记者采访。摄影 郑亮
 

    中国网：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中国网《中国访谈》“两会”特别节目。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对推动传统产业技术改造，坚持“有保有压”，化解过剩产能等提出了明确要求。宝钢集团韶关钢铁公司作为广东省重要的钢铁生产基地，长期以来对于推动企业转型升级，大力发展多元产业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探索。就相关话题，我们特别专访到了宝钢集团韶关钢铁公司原党委书记余子权。

    余书记您好，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关于国有企业的论述您最关注哪些方面呢？

    余子权：比较关心的是混合所有制方面的，因为这涉及到更多的元素参与进来，使单一所有制变成混合所有制，可以把各个方面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让各个方面的优势能够集中起来，使国有企业能不断地转型升级。

    中国网：这里面强调的跟我们之前相比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亮点吗？

    余子权：直接把混合所有制在总理报告里明确地说出来，对于混合所有制的改革是个非常好的开端。我是第八次参加全国人大会，以前也经常会讲，但没有这么直接明了。

    中国网：这释放出了什么样的信号？

    余子权：就是说混合所有制是势在必行的，也是有利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因为我们以前是公有制为主的，通过改革开放很多个体都上来了，所以，中国才这么快地发展起来。现在两者之间如果把它融合起来，两者的优势能够连在一起，那肯定是更好的一种经济模式。

    中国网：关于这个话题，咱们接下来再谈。我们也了解到不久前韶关钢铁公司签订了扭亏增盈的目标责任书，2015年对整个国有企业来说保增长都是一个重点任务了。对于国有企业如何降本增效、保增长这方面您有什么建议？

    余子权：企业要进步发展，要增长。但是钢铁行业，现在来讲，我认为就不是量的增长了，是质的提高。对韶钢来讲，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传统品种，也就是普通的板包线之外，又开始生产特殊钢棒材，这是一个新的亮点。我认为这是韶钢转型升级走出的坚实的一步。但你要进入到这个新的领域，特别是特殊钢棒材的领域，是有一个过程的，我们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以后，进入宝钢以后，宝钢的技术和管理也能够融入到韶钢的特殊钢棒材里面，今年估计会打一个翻身仗。

    中国网：我们知道在2012年的时候韶关钢铁就开始了多元产业工作，强调多元产业要和钢铁主业并驾齐驱，为什么有这样的探索呢？

    余子权：作为一个大企业来讲，多元发展是非常有条件的，因为主业是钢铁，其实钢铁行业本身就是前后相关的有很多行业。比如像矿渣磨粉，钢铁行业有很多的水渣、矿渣等等。以往我们就卖掉了，后来我们引进国外的技术，把它变成矿渣磨粉，磨碎以后就变成水泥的材料，比水泥的硬度还要更强，而且它都是很低成本的，节能环保的。现在广东用我们的矿渣磨粉水泥是用得很多的。还有其他的相关的气体这块也是的，前面我们也聊过这个事情。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和我们相关的，现在地产我们也可以去做了，因为本身我们就有很多员工要去住，现在房子也建起来了等等。我们既是一个厂，也是一个社区，也是一个社会，也是一个小的事业，我相信很多像鞍钢这样的，有了鞍钢以后就变成一个鞍山市。所以，我们这个的多元，一个是钢铁行业规模比较大，一个是特有的特性。

    中国网：其实很多钢铁企业现在都在大力发展非钢产业，您觉得它的意义在什么地方？

    余子权：关于非钢产业，我们知道钢材是由很多人员进行生产的，随着我们装备的大型化，自动化，自然而然不需要这么多人了，那这些人哪里去？他们可以通过多元里面消化，这是从人的方面讲。二是产业不断的提升，因为钢铁行业有很多工程技术员，很多人才完全还有能力，比如说我们在自动化方面，在电脑系统里面，我们的信息部除了为钢铁行业服务信息平台之外，它在地方也是很强的，所以，这些人员出去以后，在外面很容易就接到单，这种也是很好的。所以，钢铁行业完全有这个能力来进行多元发展。

    中国网：我听了您的意思，有的人可能说得更直白，就是说咱们发展多元产业，一个是为了赚钱，一个是为了养人。咱们钢铁业是主业，我们的多元产业如何和主业做精做强相互衔接呢？

    余子权：你讲得非常对，这两者之间是要互补的，所谓互补，不是说有些行业的辅业是吃钢铁的，不是这个。我们就是说多元产业的价格一定要市场化，一定要公正，使得多元产业能够真正有它的自身能力来生存发展，不要靠主业。反过来主业也是实打实，现在主业钢铁产业产能过剩以后，相对来讲人力能力在降低，有的时候还在亏损，也不会因为你亏损就吃辅业这块，就是要公平竞争、市场化发展，这样有利于它真正多元也好、主业也好，都会有利于它的发展。不会通过行政的特殊的调解掩盖它的实际能力，这样才是比较公正的，我想这个发展才是健康的。

    中国网：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有序实施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我们知道在二十多年前韶钢就已经开始混合所有制的探索了，混合所有制给我们企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余子权：关于混合所有制，现在明显的是我们的主业员工也是不断地精简，人数明显在下降的，说明混合所有制能够为主业分流起到很大的作用，这是很直接的。除此之外，我想也是为地方做贡献，我们钢铁产能不断地提升，但提升不是无限的，提升的过程中，我们通过多元跟地方的合作，跟其他公司合作以后，也是增加了地方经济GDP的增长，这也是一个贡献，所以市里面也非常支持我们。

    中国网：我看到前一段您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过，混合所有制要从人性本身出发才能落地，不能靠文件会议去推动，这个能不能再给我们介绍一下。

    余子权：我是比较早期谈混合所有制的，因为我本身也是在工作过程中感觉到混合所有制是非常好的。去年我在广东省企业联合会的时候做了一个发言，也是专门在广东很多企业家们的讲坛上，我专门讲混合所有制。我就把混合所有制，我们所感到的一个是认识，第二个是实践这两个方面跟广东企业家讲。我是企业协会的副会长，但我讲的时候也有很多企业家跟我商量，我们怎么合作，我听到你这个感到确实是很有意义，希望大家多联络，有点人心所向的感觉，这是混合所有制我感到非常欣慰的。中央现在提出混合所有制确实是对我们的经济质量和总量都非常有意义。

    中国网：这对于我们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分别会带来什么样的有益之处呢？

    余子权：这两者之间各自有优势，国企总量比较大，基础比较好，民企是非常的活跃，因为它自身的企业是非常上心，而且精打细算方面要比国企做得好。所以，混合所有制把两者的优势联合在一起的话，这对民企来讲，有哪些国企比较好的，他是不是也可以参与它的股份。我是国企的，我也是希望比较强的，不仅是国内的，甚至国外的，我们讲到像布莱克斯公司，像嘉华集团都是国外的，参与到国企的股份中来，一下子就把它发展的空间扩大了。

    中国网：您觉得对于钢铁业来说混合所有制改革存在什么困难呢？

    余子权：现在我看起来没有，就是从韶钢的实践来讲，好像不是特别明显。这里面有股东之间相互的信任，还有信息在股东中的完全对称是很重要的。

    中国网：我们钢铁业现在面临着两大挑战，一个是过剩产能，一个是环境污染，对于这方面我们应该从哪方面突破呢？

    余子权：过剩产能是从全国来讲，有的数字是说真正讲钢铁业的产能可能有十多亿，这个是事实了。问题就是说现在不能盲目扩张它了，除非很特殊的，比如说像宝钢的湛江钢厂。因为广东是一个年消费量钢材5000多万吨的地区，现在我们真正这个产能是一两千万。在那个地方应该有这个优势，一是有的原材料的运输距离最短，因为主要的矿石都是从南中国海来的，它是最近的，这是一个原料的成本低。还有一个是消费市场在广东，它是一个很特殊的厂子，我认为还可以扩张。

    其他的没有什么特殊优势的，我认为继续扩张产能不是很合适，可能随着钢铁业的需求量降低以后，再来消化这个产能就会更难。我有时候想像欧洲、美国的钢铁业，我曾经记得一个数字，就是德国在二次大战以后，它的钢产量是达到8000万吨，现在我们再去看德国有多少钢厂呢？除了特殊钢之外，你看它普通的高炉和普通钢厂基本上都快没有了。这说明产业不断升级以后，特别是工业化和基础设施建设差不多的时候，主要是机械制造为主的时候，发展到这个时候，钢需求量就不像原来我们一穷二白的土地上发展建设时需要这么多的钢材，这不一样了。而且它那时候用的钢材也是更多的会比较高端了，就不是一般的修路、建房子了，房地产也不可能无限地发展。所以，我们从大的宏观上来看的话，钢铁业要走向未来，我们搞特殊钢就是这样来的。

    中国网：在生态环保方面我们做了哪些？

    余子权：很早我就讲要“海陆空”三方面管好的。所谓的“海陆空”就是钢铁业这么大的体量里面用水也是不少的，把水要治理好。除了接水之外，排放出来的水全部要合格。所以，我们是每个厂里面有水处理，然后在总排水口，相当于一个城市的排水口，我们又进行第二次净化，所以，我们排出的水就是完全合格的，一定确保履行我们的社会责任。“陆”就是我们讲的固定废弃物，要变废为宝，这个我们已经做到了，所有的水渣矿渣变磨粉。“空”就是气体，放到天空上的东西我们一定要合格，这样就是三个方面，履行好自己的责任。

    中国网：您刚才提到企业转型升级，您觉得企业的转型升级需要依靠什么去推动？

    余子权：一般讲我们说转型升级肯定是两个轮子，一个是要有科学技术，要有不断的通过技改提升工艺技术水平，这是一点。还有一个是除了技术以外，我们还要有好的机制，管理上的创新。一个是技术，一个是管理，两个轮子不断的转动，这个车辆就不断的前进了。

    中国网：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要坚持创新驱动，智能转型，强化基础，绿色发展等等，但实际上创新驱动、绿色发展这样的理念我们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关键是要从哪些环节去推动和保障呢？

    余子权：这在管理上来讲就是很专业的事情了，创新驱动总体上来讲是从大的方向给我们引导，我们作为企业就是做具体事情。创新驱动，我们不要仅仅是看我们现有的科学技术水平和现有装备水平，而是要把眼光放在全球、放在未来，面向信息化。我也知道像我们广东像马化腾、雷军这些，通过他们的创造，营业额也好、利润也好都远远比我们传统产业明显提升。所以，创新驱动是在传统产业升级过程中，要有新的元素，现代化、自动化，这些轮子一起转的话，才能够把经济的质量提升，数量也增长。

    中国网：最后一个方面，《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要鼓励企业参与基础设施建设与产能合作，也提到了要促进冶金建材企业等对外投资，这样走出去的战略会给我们企业带来什么样的机遇呢？

    余子权：这是作为产能过剩行业走出去的一个很好的出路。我们“一带一路”来讲，中国原来有丝绸之路，现在讲的是一条沿海的路，一条经济带，会带动东南亚和其他的，也是我们有些过剩的产能能够充分利用起来。我注意到马来西亚有个矿山，我也跟它前期准备合作，它那边就有一定的资源，有矿产，但没有多大的钢厂，类似这样的资源我们有技术和装备，我们进行合作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当然，这还要有很多条件的具备，还要去闯一闯，走出去的过程中还会交点学费。

    中国网：这样的走出去的战略又给我们企业提出了哪些新的要求呢？

    余子权：这样就是要我们用全球眼光，包括我们的人才，最起码不是简单的讲外语了，应该有一定的外语能力了，应该对国际准则进行学习了，要把握了，这样走出去才不容易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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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 裴希婷/记者 孙婉露 刘哲/后期 周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