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生(右）向访客介绍自己修建过的土楼。

  
    “你有心来我有情，不怕山高水又深呦，山高自有人开路，水深还有造桥人……”冲天的号子唤醒了旷野高山，坚实的夯棒夯出了甜美的梦想。


    在举世闻名的“土楼之乡”永定，有一批营造客家土楼的能工巧匠，徐松生便是其中之一。2006年，客家土楼营造技艺入选首批国家级非遗名录；2008年，以永定客家土楼为核心的46座福建土楼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土楼营造技艺代表性传承人的徐松生，每次谈起土楼，总有说不完的话。


    父辈的传承


    徐松生1953年8月出生于永定县下洋镇初溪村余庆楼，7岁迁居藩庆楼。因为父亲和叔叔都是当地建造土楼的名师傅，徐松生从小便听闻父辈们在茶余饭后闲聊建造土楼的话题。


    年仅14岁的徐松生曾跟随父亲参建下洋镇月流村四层方楼红阳楼。砌基、夯墙、盖瓦……每一道工序父亲都严格要求。1970年初中毕业后，凭借兴趣和天赋，加上勤学苦练，20岁的徐松生便精通土楼营造技艺，之后便开始独当一面承建土楼，先后承建了月流村江屋二层圆楼、初溪村善庆楼、暗佳村初撰楼、初溪村恒庆楼等，先后由他设计、施工、维修的大小土楼共十余座。


    虽然建楼无数，但真正让徐松生声誉鹊起的却是两次“临危受命”。


    2001年，初溪村历史悠久的家族之城集庆楼，因年久失修面临倒塌。徐松生受当时村支部书记徐谋光的多次邀请，承接了维修任务。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任务工程量大、危险系数高，全楼木构件全靠榫头衔接，没有一枚铁钉。依靠过人的本领和极高的悟性，徐松生克服向心力的压力，更换或是矫正蛀蚀的立柱、梁檩椽瓦、楼梯楼板，使维修后的集庆楼面貌焕然一新。


    2002年，广东省大埔县大东镇联丰村保存最完整的土木结构圆形客家土楼花萼楼，因年久失修墙体崩塌，夯墙及外沿局部瓦顶坍塌，全楼30个单元中有7个单元须抢救修复。当地政府聘请了许多师傅前来维修无果，最后经人介绍找到了徐松生。前往探查坍塌原因后，徐松生提出了设计和承修方案，并带着他的施工队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运用独创的“楔形夯法”，使花萼楼的复原效果达到了几近完美的水准。历时5个月后，花萼楼重新对外开放。


    抹不去的乡愁


    对徐松生来说，客家土楼就是满满的乡愁。


    “住在土楼里特别幸福：每到吃饭时间，孩子们就爱拿着盛饭的碗到各家去串门，吃‘百家菜’；饭后，大人们围坐在一起闲聊，孩子们蹲在一旁，听他们讲述土楼的历史和文化，说土楼外的新鲜事。”说起土楼，徐松生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因为土楼不仅是安身之处，更是客家人的精神家园。“彼时，村里最大的土楼住着400余人，热闹非凡，没有一刻是安静的。特别是春耕农忙时，任何时候进出土楼大门，肩挑手提的农具都会‘打架’。”他深情地回忆道，“人虽然多，但大家居住在土楼里犹如一个大家庭，互帮互助，邻里和谐，那种融洽之情是居住在土楼外的人所无法体会的。”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钢筋水泥搭建起来的洋房成了大家建房的首选，住在土楼里的人越来越少。徐松生也在镇上盖了一座洋房。“这座房子是依据土楼结构盖的，中间有一个天井，上可观天、下可看地，三个儿子一人一层，互相有个照应。”可是，他的心里，仍念念不忘居住在土楼的日子，因此，时常会回土楼坐坐，重温那种浓浓的乡愁和家的气息。徐松生笑称自己“生在土楼、长在土楼，一辈子建造土楼、维修土楼”。


    空在身的技艺


    随着2008年福建土楼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永定客家土楼名扬天下。


    然而，与火爆的旅游业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客家土楼营造技艺的传承却面临着后续无人的清冷局面。“现在和我一样还懂得土楼营造这门技艺的人没有几个了，而且大多上了年纪，最小的也有五六十岁，真怕这项技艺会就此失传。”


    徐松生曾带过几十个徒弟学建土楼，最小的仅小他五六岁，可现在全部都转行了。“建造土楼辛苦又没钱赚，每天风吹日晒，很少人吃得了这种苦，都不愿意学。”徐松生曾有意把技艺传给从事建筑业的大儿子徐荣春，还专门送他到厦门大学学习土木工程专业，期望他能用现代专业知识与传统手工艺相结合的方式建造土楼。


    在广东修补花萼楼的那段经历，让徐荣春曾经觉得自己学有所用。但那之后，徐荣春对土楼营造技艺的接触却越来越少，现在只得在镇上开瓷砖店。“自2002年维修花萼楼后，我至今再也没有承接到与土楼有关的建筑工程了。”徐荣春说。


    这事让徐松生耿耿于怀。“土楼营造技艺若哪天消失了，这对土楼保护来说将是个大问题。我希望能有年轻人前来学习技艺，我愿意毫无保留地传给他。”徐松生说。